作为全职工作的父母,手头需要处置的事务着实不少,假如再面临角逐的重压,自然不想被“无意义”的事所打扰。孩子发起的游戏常常被归到这种“无意义”的事中去,不只对自己作为父母的角色无意义,即使对于孩子而言,好像除去能带来一点儿当下的快乐,也对将来的进步没意义,古训不是说“业精于勤荒于嬉”吗?要不是可以趁着孩子玩,稍微解脱一下我们的时间,大家是否舍得让孩子把时间花在玩上,还真是个问题。“你这孩子就了解玩”,不正是大家成年人常常挂在嘴边的、对衣食无忧的孩子把宝贵时间“浪费”在玩上所表达的无奈甚至愤怒吗?
这种态度,让大家舍弃了机会,去察看被大家称为“玩”的那些“活动”本身:它的主题,它所涉及的事物或者环境,其中孩子跟什么人打着交道,同样的主题在过程中又有哪些变化,我们的孩子在其中如何察看别人、搞清原本不熟知的玩法和事物,回话碰到的问题和冲突,孩子施展着哪种才能或力量,那种全身心沉浸其中、完全不想跑题的状况,到底对他的存活和进步是有益还是有害的?
这种对游戏的“无意义”感带来的困扰,即便是我这个“业内人士”也曾遇见过。女儿在一年级时,过去有大约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凡是有空,就硬拉上我或者用乞求的语气问我:“母亲,大家能玩一下仙女的游戏吗?”每当我点头,她便欢呼雀跃着上了自己高低床的上层,把她的小灰兔、小猪、小熊、小胖鸟毛绒玩具摆成一排,从我们的“百宝箱”里拿源于制的“魔法棒”,然后分派给我一只毛绒老鼠,做我这只怪兽的孩子。
游戏的情节其实非常简单,我这只怪兽,得趁着她这个天国仙女睡觉的时候,偷走她的孩子——小灰兔,仙女非常快便发现了怪兽的恶行,携带魔法棒来兽洞探寻孩子,在怪兽酣睡之际,把我们的孩子连同怪兽的孩子一块,悄悄地带到了天国。我这只怪兽醒来后,自然要想各种方法攻打天国,但仙女总可以用魔法棒化险为夷。最后怪兽思子心切,便把一封求和信投到天国,求仙女放了他的孩子。而仙女在需要怪兽保证不再侵犯她的孩子们,并且允许怪兽孩子跟仙女的孩子们一块玩之后,放了怪兽孩子,于是两家一块在天国中浏览起来,仙女变成导游。
在陪女儿玩了若干次这个“主题”的游戏后,虽然其中也有情节的小变化,譬如有一次女儿做出了一个通往天国的绳梯,还有一次设计出天国浏览地图,仙女拯救孩子的办法也在花样翻新,但熟知得不可以再熟知的情节让我很腻烦。更要紧的是,我的工作和她的学业这类“有意义”的事常常忽然就浮现到我的脑海中,终于有一天爆发,我拒绝再跟她玩这个游戏,即便她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我,蔫头蔫脑地离开。
直到有一天,我在婴幼儿园里察看到一个平常表现退缩的小孩子,在变成“奥特曼”时好像换了一个人,流利地与其他人说话,沉着地应付着面前的“攻击者”。我突然能理解女儿在仙女游戏中的感受了,她其实在用我们的办法,主动地克服着她对荧屏、图书上怪兽的害怕,确信母亲有能力保护孩子,可能同时也享受着与母亲相处时那种有一同话题的联结感。之后,在女儿第三试探我态度的时候,我与她继续做起了怪兽和仙女。
大家成年人有一个缺少同理心的论断——孩子子是无忧无虑的,于是对孩子的情绪健康缺少设身处地的关注。其实,面对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孩子的困惑和担忧丝毫不比大人少。孩子通过主动发起的假装游戏,用自己想象的力量,重构现实生活,在饰演角色中考虑着用哪种办法去应付我们的恐惧和重新认识那个令他恐惧的事物。反复投入装扮的活动,不止是一个情绪调适的过程,也是一个认知调整的过程。这或许就是游戏也成为心理疗愈的办法之一是什么原因吧。
反观作为成年人的大家,在尚未找到问题的现实解决步骤时,不也会探寻一些好像“无关”的事去做,调适我们的状况,或者从一些文学作品中的“别人”那里去探寻勉励我们的力量,让自己有能量去慢慢加深对问题的认识,最后找到问题的解决方法吗?这一过程,跟孩子的装扮游戏不是有不少的相似之处吗?
荷兰著名的文化史学家、语言学家约翰·赫伊津哈在其著作《游戏的人》中,用丰富的事实揭示了游戏在西方文明演进中的要紧用途,深思了“游戏只不过消遣、娱乐而已”、它与“严肃的事”相对立的时尚怎么看。当大家搁置成见,认真察看孩子乐此不疲、全身心投入的游戏时,就会发现,在游戏这种主动选择的活动中,孩子既快乐又严肃地追寻着某种目的。而理解游戏中的孩子,与他们交流游戏中的认识和感受,也是富有同理心的父母应该给予孩子的爱。(作者:郭良菁,作者单位:南京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